说到香港电影中的黄金配角,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不外乎两个:吴孟达和林雪。
作为杜琪峰导演的老搭档,银河映像电影里常年不变的配角,林雪出演过的电影不计其数。而且很多时候,他在短短几分钟内的亮相,甚至会盖过主角的光芒。
绿叶做到这个份上,放眼整个香港电影圈,林雪也是独一份。
林雪不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,他生于天津,按现在的话来讲,是个富二代。林雪小时候住的是法式大别墅,屋里有青铜窗框、落地玻璃、木条地板,客厅大到可以在里面骑自行车。
但好景不长,在林雪14岁那年,家道中落,父亲生意失败,负债累累,只好举家迁往香港。他们一家在香港港住的是半山木屋,跟天津的别墅相比,简直是天差地别。
林雪到香港后就彻底放弃学业了,四处打工赚钱。他去当过家具学徒,每天的工资只有18港币。跟着师傅学了大半年,便自己出来单干,接一些小单子,做简单的家具。
此外,林雪还摆过地摊,做过小贩,曾在赌船做过叠码仔。就像林雪自己都说的那样,“为了糊口,除了杀人放火,我什么都做过”。
后来,机缘巧合之下,林雪认识了帮林正英拍戏的幕后朋友,朋友介绍林雪去片场打下手,做些搬道具、搞卫生、帮演员买盒饭之类的粗活。那段时间的林雪就是一块砖,哪里需要就往哪去。
林雪做场务十分尽职,任劳任怨。导演生气了,林雪就站出来唱歌活跃气氛;导演拍戏要封路,林雪二话不说,直接横躺在马路上,没有一辆车子敢过。
不过,相比起帮演员买饭盒,林雪上述所做的这些简直都是洒洒水。
林雪说,“买盒饭是最麻烦的”,民以食为天,可偏偏又是众口难调。有的人爱吃咖喱,有的人爱吃沙拉,有的人爱吃辣椒。每个剧组那么多人,林雪经常要东奔西走去买好几份盒饭,尽量做到让每个人都吃得开心。吃饱了,才有力气拍戏嘛。
1989年,在拍林正英的《一眉道人》时,演员楼南光刚开始走红。在片场,他对林雪很不尊重,只当他是个买盒饭的小打杂。有一次他不满意林雪买回来的盒饭,指明了说要吃扣肉饭,林雪大发雷霆,直接对着他说,“食屎啦你”。
虽说干的是底层活,可林雪一直兢兢业业,容不得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。他在现场骂过很多人,就连周星驰想吃什么,都要亲自跟他说,叫他一声“雪哥”。
在拍《破坏之王》的时候,周星驰说要吃西柚。林雪在外面一打听,发现只有灶台上才有。结果,林雪也顾不上什么神明了,还是给周星驰把西柚拿了过来。
1998年,在杜琪峰导演的《非常突然》拍摄现场,林雪临时客串了片中的大圈仔一角。当时在拍刘青云审讯他的一场戏,林雪所要做的,就是吃盒饭。结果林雪的状态非常好,一条就过了,就连杜琪峰也在现场为他鼓掌。
自此,林雪走上了自己的演艺之路。
1999年,在杜琪峰导演的电影《再见阿郎》中,林雪再次客串,他在片有一场全裸戏。拍摄地点是一个停车场,林雪光着屁股被拷在了柱上。林雪很敬业地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,脱了个精光,这种职业态度也感动了杜琪峰。此后,林雪开始在银河映像的片子里频频露脸。
1999年,林雪客串出演了杜琪峰的《枪火》,凭借阿肥这个角色,林雪首次提名了金像奖的最佳男配角,迎来了自己生涯的一个高光时刻。
2003年,林雪凭《机动部队》中的反黑组警长肥沙这个角色,提名了金马奖的最佳男配。杜琪峰的《机动部队》拍了3年,林雪为了这部电影,头上缠着的那块血布也用了足足3年,都发臭了。林雪后来回忆说,“不知为什么,一戴上发臭的血布,闻到那阵臭味,就会自动入戏”。
2005年,杜琪峰拍《黑社会》,片中张家辉吃汤勺的那场戏,就是林雪自己曾经的经历,他把这段往事说给了杜琪峰听,结果被拍进了电影里。
刘青云很欣赏林雪,他曾鼓励林雪说,“只要电影里有一个小角落是属于你的,这个世界就都属于你”。
这就是林雪,一个人人都爱的胖子。他从来没演过主角,却靠着一个个配角和自己的职业精神,在上世纪群星云集的港片黄金时代,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