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钧：公务员工资多了还是少了？

近一段时间，媒体上关于公务员的工资问题议论颇多。今年两会期间，有一则非常吸引眼球的媒体报道——“全国政协委员何香久提案增加公务员工资，引发两万多’围脖’痛骂。”其实，两会之前，政府公务员的工资是多是少，已经成为中国社会的舆论热点。公众的态度，似乎大多数人都认为公务员的工资是偏高的，但最常见的理由则是为什么年青人对公务员考试趋之若骛。也有人想以平心而论的态度发表一下看法，但通常的结果会挨骂。于是，有的公务员急了，在网上晒出自己工资，但似乎依然很难博得同情。

公务员的工资收入究竟是高是低，如果没有一个标准，何谓“高”，何谓“低”？其实很难作定论。按国家统计局提供的数据，2012年，中国城镇居民中20%“上中等收入”家庭的年平均收入只有32759元；平均到每个月，只有2730元。如果算一家三口，家庭收入就是8190元。按两口子挣工资算个平均数，那就是4095元。何委员自报收入4000元，这也就意味着，可能有70%甚至更多的城镇居民，工资收入在其之下。所以，何委员4000元的收入也真的就算不低了。

但是，和普通居民一样，如果是与家庭开支和日常生活需求相比较，每月4000元的收入又确实不高。这几年，CPI的涨幅看起来平缓，2012年居民消费价格仅比上年上涨2.6%。但是，上述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涉及的面较广，而公众对消费的真实感受则来自于“最基本”的日常消费：食品价格，在2010年上涨7.2%和2011年上涨11.8%之后，2012年再上涨4.8%；住房租金，在2010年上涨4.9%和2011年上涨5.3%之后，2012年再上涨2.7%；水电燃料，在2010年上涨5.5%和2011年上涨3.5%之后，2012年再上涨2.4%；这些与日常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消费品价格大幅上涨，对人民生活造成的压力是远远高过CPI给人的假象的。这里还没有谈及房价，在网上查询，何委员所在的沧州，房价在5000元上下。4000元的月收入，80平米的普通民宅不吃不喝也要100个月（8年多）才能买下来。这样看，4000元收入也确实算不上高。

关于公务员收入的另一个争论是近年来加了工资没有。有的说加了，有的说没有加。其实，说“加了”与说“没加”可能都是实话。一般来说，公务员的工资分成两部分，一部分是工资，包括基本工资、职务工资、级别工资，等等；一部分是津贴补贴，包括地方性津贴补贴（生活性补贴、工作性津贴）、特殊岗位津贴，等等。粗略估算，前者大约占2／3或3／5，后者占1／3或2／5。

作为公务员，除了职务和级别提升工资也随之增加之外，所谓提工资，大多是在津贴补贴上做文章。这样就会造成一个后果，虽然上面有精神可以增加某项津贴补贴，但地方财政或本部门、本系统资金紧张，拿不出钱，即所谓“有请客的但没埋单的”，那就照样提不上。还有一种情况，前些年坊间传说很多，就是东部地区新上任的领导以前在中西部任职，到位后感到当地公务员（有时也包括事业编制人员）工资已然不低，所以在其任上公务员提工资是摆不上议事日程的。近年来，这些情况多少有些改变。所以，若有改变，那就是提了工资；若没有改变，那就是没提工资。

一般来说，为了使公务员“精英化”，政府还会给予更好的福利待遇，最常见的是购买住房的优惠待遇。另外，从“三公”消费或其他公务活动中，公务员也可以得到不少经济收益，这就是常说的“灰色收入”。“灰色收入”其实不同于“黑色收入”，并非一定不合法。在某种意义上，“灰色收入”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工薪结构上的刻意安排。在上个世纪80—90年代，因为财政紧张，上面一度默许各政府机构“创收”，用获得的收入来提高公务员的工资福利，但这种做法很快就失控。后来，上面又试图以“阳光工资”的方式加以改革，但效果不佳。直至近年“八项规定”的出台，彻底堵塞了获得“灰色收入”的通道。

在这样的背景下，公务员的收入问题，尤其是工作在基层或者说一线的公务员的收入问题凸显。比起何委员，他们的工资更低，多在每月2000—3000元，只能算入中等或下中等收入群体中。但是，正如何委员所说，“现在群众和公务员这个群体之间的对立情绪有多严重”。因此，目前要说给公务员增加工资，甚至就是解释一下公务员工资其实并不高，都很难获得公众的同情和认可。

（作者：唐钧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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