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炳才：为公务员工资说句公道话

公务员工资该不该涨？涨多少？这本是一个制度问题，而现实中却成为国人热烈讨论的话题。一般来说，体制内的人大多抱怨公务员工资低，一方面是与国有企业比较，与社会同类企业比较，另外一方面也是与公务员系统内比较，尤其是地方之间比较。更重要的是与物价和生活成本、家庭负担比较；而体制外，社会民众对公务员意见纷纷，乃至仇恨有加，认为公务员中贪污腐败、权钱交易，利用权力、审批吃拿卡要，欺压百姓的行为和事件随处可闻，这样的状况怎么能够增加工资。而且，很多人认为，公务员工资不透明，津贴、补贴、福利等各种灰色收入比重高，工作效率低，人浮于事，队伍膨胀，副职太多，财产不公开，民众对公务员涨工资几乎不同意。认为公务员叫喊工资低，百姓工资更低，质问公务员既然工资低，为什么不跳槽？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公务员考试？

一个很简单的问题，当很多人，不同的人，都参与进来讨论，问题就变得复杂，从而也让决策难下决心，尤其是情绪化后，让人觉得问题没有了答案。故目前对公务员工资涨不涨只是要求进行调研。问题在于社会的思维方式是混乱的，是以人治为主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，而不是以法制思维方式来讨论问题，从而使得很多问题的讨论难有定论。要解决公务员该不该涨工资，需要澄清很多认识。

一、公务员工资低的问题

公务员工资是否低？低与不低的标准是什么？我们以北京市为例来讨论。这里指的工资就是国家工资制度允许和发放的工资、收入，不包括违反制度规定的各种所得、单位小金库发放收入，以及各种不公开、不透明的收入。这个工资包括职务工资、级别工资、津贴、补贴、生活补贴、住房公积金、第13个月工资、各种奖金收入等。

根据2006年6个部委发文规定，中央机关公务员的工资制度是统一的，如果认同各部位都在执行这个制度，在上述工资之外，应该不存在由单位发放的其他收入。个人也许有稿酬、讲课费、咨询费等工资外收入，这里暂不讨论。

（一）与生活成本比较，工资偏低

根据六部委发文规定，现在一个没有就业经历的硕士研究生在中央国家部委工作，其房租月补贴900元左右，单位月收入3500元左右，扣除公积金，实际3100多元，合计到手的收入大概4000多元人民币。这个收入对于家庭住在北京，和父母在一起居住的人来说，没有生活困难，甚至不算收入低。

但是，如果这个就业者是从外地进入北京，尤其是来自农村一般家庭的学生进入中央机关，这个收入水平可能就远远偏低了。首先，单位已经没有住房分配，有些单位也许有周转房临时安排，相当些单位已经没有周转房安排，中央机关多在市内，市内租金每平方米大体每平方米80-90元，按照30平方米的生活空间，一个月支付2400元，交通费按照每天两元计算，饮食生活费（大部分单位有早餐和午餐免费，也有交费的，主要是晚餐）每天按照6元计算，22个工作日176元，休息日生活成本按照24元计算，月均192元，理发、洗浴、购置衣服、鞋等其他生活必需品费用按照500元计算，一个研究生月最低生活成本3260元，结余800元，全年结余1万元不到，如果剔除回家探亲自费、其他交通费用自理，一年结余估计在6000元左右。

这样的收入水平，如果成家，如果有孩子，两个人的生活收入也不足以养家糊口，一个婴儿的月生活成本可能超过公务员就业的收入。北京市场保姆的工资要求已经达到3000-4000元了，如果年轻人结婚生孩子，可能就负担不起，请不起保姆，只好让自己父母代劳而不付报酬。

由此可见，一个研究生毕业的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太低，低得不足以养家糊口，只能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，不能解决自己的发展需求，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。

毛泽东时代一个大学毕业生就业后的工资可以养活一家三口，现在如果两个研究生毕业的人都在机关，依然要为养家糊口犯愁。这足以说明，公务员的薪酬体系和制度出了问题，社会的薪酬体系也出了问题。

（二）公务员工资高低的比较标准

很多人讨论公务员工资高低，没有标准，往往从自身角度进行盲目攀比和比较。比如拿居民家计调查材料数据说公务员工资不低，而家计调查材料缺乏科学性和公正性。以北京市为例，2012年5万多的年消费支出就是高收入家庭，显然不符合实际。还有人拿自己的收入与公务员工资比较，这都不客观，都是人心不足的表现。

1．以当地城市中心区的生活成本为标准

公务员工资比较，首先要确定几个原则：一是与公务员所在城市的收入比较，不是全国胡乱比较。各地生活成本不同，收入水平不同，各行业状况不同，收入差异也比较大。公务员收入比较首先是与当地的生活成本和物价水平比较，而且，即使在城市，公务员的收入比较是比较城市中心区的生活成本，而不是边缘和郊区成本，也不是平均数，因为大部分政府机关在城市的中心区域，上下班和生活成本应该以城市中心区域为标准。

公务员的工资高低也不是上层和基层比较。有些人说基层、一线公务员工资低，这种说法不科学。什么是基层，什么是一线？乡村是基层，是一线，城市不是基层，城市工资比农村高，因此只增加县级以下公务员的工资，而其他不增加？这不对。各地生活成本不同，北京拿3000元一个月，无法生存，而云南、青海的山区县，3000元工资在当地标准比较高了。

2．公务员的工资收入比较同类教育、岗位的企业和社会管理工作人员

公务员本身受过良好教育，有大量的个人教育投资，而且，公务员进入门坎比较企业要严格得多。如进中央国家机关，考试比进入企业要严格，难度更大。因此，同类情况下，新就业者的工资水平应该比进入企业的人要高。国际上也通行这个原则：处长以下的公务员收入略高于同类的中等企业或社会收入，同时，也有利于吸引社会从事公务员事业的竞争，提高公务员的素质和能力。而处长以上略低，这是因为其就业稳定，岗位和收入风险性小，安全性高。

因此，公务员工资高低不能、也不应该与社会简单比较，更不应该与没有学历、教育投入的人比较。

3．灰色收入、工资外收入等不是公务员工资高低的衡量依据

有人不赞成公务员工资低，认为公务员工资含金量高，有各种灰色收入。应该说，在六个部委文件下发以后，公务员的收入已经很规范了，从单位内部来说，已经没有灰色收入了。如果说有灰色收入，那就是企业和一些个人年节送卡、实物等，而且这个现象具有普遍性，但那本身是违法违规的，被查出来要处分，甚至进监狱的，不能把这个作为判断公务员工资高低的标准，否则，就是在认同这样做。事实上，2013年中央八项规定和整顿四风出台以后，这个情况大大改变，谁再送卡、送礼和实物，一旦发现，面临处分。因此，单位之外由组织机构、个人而产生的灰色收入不能作为公务员工资高低衡量的标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