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这年头在网络上写文章,好像不撕逼一下,不怼个谁,文章就不火。但既然公众号是我的,我想每天佩服一个人也是我的自由。
稍早读了一篇文章,是知乎心理学大V动机在杭州的一篇访谈。
文中他谈到自己拿到大学教职,却在分房前,毅然决然放弃这份体制内的工作,干起自己想干的自由工作者,成为不靠行的心理咨询师。
对此,我真的深表佩服。
今天,我们试着从几个经常被忽略的角度来谈「自由」,用以反思我们自己为什么活得不自由。
首先,自由有代价
以动机在杭州的看法为例,他表示自己能够冲出体制,在于几件事的触发。
其中一件,他引了奥地利作家茨威格(Stefan Zweig)的名言:「上帝给你的每一份礼物,都暗中标了价格。」
动机在杭州认为这个价格就是「时间」。实际上,每个人的代价都不同,也都相同,因为生活的模式基本每个人都差不多。
我举个例子,有间我常去的咖啡店,每次去我都会带一本书,换个读书的心情。
咖啡店是个有趣的地方,每张桌子都有人对话,对话都有故事。
几次都听到类似的话题,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在抱怨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伴侣。
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找不到般配的对象?
华盛顿大学心理学教授(John Gottman)研究关系多年,他分析道,人们往往在初次认识的场合呈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质量。
当然我们在公众场合,需要有一定的礼貌,好让我们能够保持基本待人的应对进退。
但在基本礼貌之外,尤其是一个有目的性的社交场合,譬如相亲,那么达成目的和手段之间的意义,还是以目的为准。
这个目的不是偷拐抢骗,而是获取最大的幸福。
而幸福往往来自于,「走进一段彼此都能自由的关系」。
你读了一些坊间的恋爱宝典,靠着打扮或一些话术,增添了初次见面的好感度。可是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特质,而是广告公司打造产品的套路。
但产品终究会交在买家手上,当买家发现实物与图文不符,那种失落加上愤怒,对关系的毁灭更大。
有部美剧叫《亿万》,里头男女主角白天都有体面的工作,给人感觉先生是一家之主。
回到房间,女主是穿着皮衣,拿着皮鞭的虐人S,男主是受虐才能高潮的M,妻子又成了这个空间中的女王。
当我们越早的展现出我们自身的真我,我们就越容易吸引到志同道合的人。
当初会拿马云当传销大师,当骗子的人,就不会加入阿里巴巴。如果马云当初创业尽搞体面工夫,全学外商那一套,他要怎么吸引到跟自己理念相近的人?
爱情也是,心里就是要喜欢西瓜,买个冬瓜凑合一下,能吃吗?
有的男人将就了,和不爱的女人结婚。有天妻子问他:「你以前爱爱都不关灯的,为什么后来关灯了?」
男人说是为了不吵到孩子,实际上关灯是方便他灵肉分离,好在跟妻子睡的时候能幻想别人,否则他根本硬不起来,做不下去。
某天男人下班回家,发现家里没开灯,他问妻子:「为什么不开灯?」
妻子指着对面的电梯大厦,说:「我在幻想自己住在对面的房子里。」
在自己为可以忍受的关系中,愤怒、不满等负面情绪不断累积,终究有爆发的一天。但这段时间的时间和心力,以及青春永远回不来了。
人们如果只考虑享乐,不考虑代价,就像朝三暮四的猴子,我们可以称其为「信用卡思维」。
信用卡思维的人总是先刷再说,但总有一天还是要付钱。
这些就是上帝的「礼物」,这些礼物都有代价,你以为这里赚了,实际上根本没赚,你总是得从其他地方吐出来。
并且这些代价不是典当,当铺的东西,改天你有钱了能拿回来,但在人生中付出的代价,永远拿不回来。
那你说,这么痛苦的东西为什么是礼物?
我想是因为,当你理解凡事皆有代价,然后你选择想付的、能付的,你才真正有资格收下这份礼物。
好比多少次你想放弃每天都让你不开心的工作,但你就是舍不得那些「保障」。有天你想通了,看起来你放弃了一个工作,实际上这不是放弃,而是赢得更好机会的空间。
漫画之神手冢治虫的名作《怪医黑杰克》中,就有这么一个故事:
有个人在火山口附近的石壁里头找到一枚宝石,但宝石在很狭窄的洞口内,他伸手拿宝石,手臂却卡在洞口出不来。黑杰克被找来救他,他在火山口旁边进行了截肢手术,好把人救下来。
结果把手拿出来发现,这人手心抓着宝石不放,其实只要他放手,其实就能把手从洞中抽出来。
一只手换一个宝石?值得吗?
所以有些人以为自己时间久了,能适应这个人,能学会甘愿。
但即使天你习惯了,甘愿了。翻开相簿,你会发现青春本来可以和另一个人共同书写,这机会永远不可能再有了。
那么这意味着我们该对失去的绝望吗?
过去的事情不可能改变,但现在可以。
现在我们可以想清楚到底我们自己要的是什么,以及我们想要付出多大的代价。
其次,自由需要开放
动机在杭州提到另外一个例子,就是在分房前离开,他的感悟是:
在这样的时候从一个大平台离开,是会有很大失落感的,不仅因为你失去了一些不可能再拥有的东西,还因为你需要重新定义自我。我花了很长时间来处理这种失落感。但也是从那时开始,我真正自由了。限制人的不是外在的环境或者规章制度,而是这些东西在你的头脑中形成的叫「应该如此」的生活规则。从那时候开始,我头脑中的这些规则没有了。
人是社会化的动物,但社会化脱离不了政治。
因为社会有规范,有准则,而准则本身是统治者方便管理民众的工具,而政治的本质就是干这个。
所以社会化的过程,就得面对各种的规范。
有些规范是好的,从社会心理学来说,每个人都需要给自己一些卷标,这些卷标让我们有安全感,让我们知道自己是谁。
徐四金的小说《香水》,当主角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气味,他对自己是恐慌的。
这个气味其实可以说是灵魂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,自己的个人特质,如果我们有天起床发现自己变得透明,看不见自己的长相和肉体,那会让人很恐慌。
但标签使用不当,就会带来焦虑、不安。
譬如被贴上失败者的标签,或者被贴上一个让我们不自在的标签。
所以成长其实是一个撕下标签,又贴上标签的过程。
我们撕下父母在我们身上贴的标签,「好好学习」、「天天向上」、「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」……。
然后换上其他的标签,好比「女人就是要有钱」、「我要丁克」……
标签换来换去,是一个寻找自我的过程,最后我们会找到最能代表我们的。
咨询中,我发现很多人会寻求被咨询师贴上标签。
但咨询师不会干这件事,因为咨询不是为了让一个人得到安抚,就把他想要的标签贴上去。
标签只能自己去贴,就像别人也许可以在一个离婚的女人身上贴标签,说她「没人要」,但她可以给自己贴上「勇敢的单亲妈妈」。
所以标签有「我期待」、「我希望」的标签,但这都比不上「我是谁」的标签。
换个角度来说,我们想象一根木头,木头贴满各种便条纸,我们就看不清这根木头的样貌。
这根木头其实就是每个人,那些便条就是标签,当我们把标签贴满全身,用标签示人,而这当中又有许多标签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贴的,那么别人只能看见这些标签,永远看不见我们。
好比一个人的标签永远是「海归」、「体面」、「肌肉」,他喜欢亮出这些标签,那么他反过来也被这些标签束缚住。
如果他就是爱这些东西,那挺好。要是他压抑了其他更接近自我,更希望展现却不敢展现的本质,那么被以上三者吸引来的人,就会变成一种压力来源。
譬如有篇文章一度很火,叫做〈太懂事的孩子,大多活得不幸福〉。这篇文章火,就在于打中很多人的心。
许多人为了当父母眼中的好孩子,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,他们压抑自己的感受,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意愿。在成长的道路上一次又一次的割地赔款,好让父母活得有面子。
结果这些孩子并没有获得真正的幸福,甚至他们变得易怒,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情绪上得到满足,他们一直是满足父母的工具,贴满了父母眼里希望在孩子身上看见的标签。
我们渴望跟他们更亲近,却又害怕被他们揭穿更深层的自我。
所以标签不是问题,问题是我们是否甘愿被自己不想要的标签绑架。
被不想要的标签绑架,也许一时很有安全感,但那份安全感永远是VR虚拟世界的安全感。
真正的安全感是我们敞开自身,依旧被接纳,就像一个婴儿的肌肤与母亲的乳房肌肤亲密接触,那种毫无隔离的感受。
我有个好哥儿们就是爱大胸,也不讳言他的喜好,所以他生日的时候,我们送了他一个大胸蛋糕,而不是一本逼格很高的书。这件事,他乐了一整年。
他最后没有娶大胸女人,但他娶的是自己真正爱的女人。他能分清哪些是他想要,哪些是他真正需要。
他是个喜欢摄影的人,他的老婆就是那个愿意跟他到处旅行、摄影,取景也不怕无聊,可以好好跟老公谈生活花销和买镜头之间,如何平衡的女人。
反过来,我这个朋友也不是长得帅、家里有钱的男人,但他爱了就是一心一意,让老婆永远不会想要检查他手机的一个人。
这是我这嫂子很看重的一点,她要的就是这种被安心包围的感觉。
文章开头,动机在杭州提到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名言,那我想以奥地利心理学家法兰科(Viktor E. Frankl)的故事作为总结。
法兰科在《活出生命的意义》书中说,刚到集中营的时候,纳粹军官要每个人拿出他们的身份证明:
有个人,有点心高气傲的拿出琳琅满目的奖状、证书。军官看了,把那些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,然后对他说:「好了,现在重新介绍一下你是谁。」
所以有些人放不掉错误的感情,忘不了过去的光荣,就像扔不掉那些标签。
扔掉他们的难处,就在于他们看起来很好,好到不能放弃。
但唯有当我们抛开了那些其实是「别人觉得有价值」,而不是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,我们才能自由。
写这篇文章,不是要我们一窝蜂去模仿动机在杭州,或是某个世界这么大,我想去看看的人,然后辞职。
重要的是我们得好好去接受,我们想要什么,我们需要什么,我们是什么样的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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